合宿
刘皓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消化这个现实，他和潘老师单独待在一个房车里。
今晚就他们两个人，在这里，睡觉。
他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，疼。不是做梦。
刘皓然在椅子上坐着，看着潘月明整理衣物，内心波涛汹涌。
和自己倾慕已久，并有所暗恋的前辈老师上野外生存真人秀，在真人秀的最后一个晚上独宿房车，换谁能平静呢？
何况是二十岁的刘皓然。
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也许是三年前电影杀青宴后，酩酊大醉的他在无人的走廊里搂住他，带着香甜味道的一吻，然后消失在夜色里。
少年的心迅速沉沦。
事后，他曾经试探着问过他，还记得杀青宴之后吗？他笑笑地说，你说什么？
认识三年里，没太多寒暄和闲聊，多的是心照不宣的刻意。
在熟人的“牵线搭桥”下，又能“巧遇”在同一档节目里。
刘皓然又紧张起来，他会不会其实根本不喜欢我？
可是他要是不喜欢我，为什么节目一开始，他只对我微笑着打招呼呢？
他要是不喜欢我，节目要求他选一个男生一起住房车的时候，他为什么选了我呢？
他完全可以选……
“干嘛呢，皓然？”
潘月明的脸赫然出现在刘皓然面前，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
“潘潘潘老师！”
该死，自己从来不结巴的。
男人温和地笑了起来，“快来铺床！不然你睡哪儿呢？”
“铺床”两个字再次冲击到了刘皓然的心脏，有一股热流一下子从身体的某个角落涌进大脑，在里面横冲直撞，撞得双眼发晕。
他机械地打开自己的铺盖，拿出被子，看着眼前的环境。
一辆小小的房车，不足十平米的空间，挤两个人就得头靠头，脸贴脸。
想到那个亲昵的画面……唔……
“啊啊啊啊！”刘皓然差点要把内心的激动喊出来，他紧紧地抓着被角，一阵一阵地体会着面颊的滚烫。
潘月明铺好自己的被子，奇怪地看了发呆的少年一眼，似乎心里有数了，伸手拍拍他的背，朝他努努嘴，做了一段“有摄相机在拍呢，放松点儿”的口型。
刘皓然赶紧把被子塞在潘月明的被子旁边，这场地真小，两个大男人怎么睡得下？要不是为了照顾女孩儿们，也不会在这儿挤一宿了。
不过这一宿，他宁可挤，不，不睡都行。
想到这里又开始美滋滋地咧开嘴，潘月明注意到他的偷笑，故意拧了一把少年的脸，凑到他耳边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
刘皓然感觉自己控制不住火山爆发一样的情绪了，“我……我去外面洗漱一下！”
少年腾地站起来向外冲去。
一边跑一边心里觉得怪怪的。
为什么自己要像高中班里告白的女生一样害羞爆炸还要跑开啊！
不会让他觉得幼稚吗！
你这样谁会喜欢你啊！
刘皓然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胡乱刷了牙，卸了妆，正拿着毛巾擦脸，潘月明端着一杯热水冒出来。
“喝点热水，晚上好眠。”
“唔。”睡前从不喝热水的刘皓然乖乖接过来喝了。
恩，是加了蜂蜜吗？为什么……好像是甜的呢？
潘月明悠悠的声音传过来：“别猜了，我加了迷魂药。”
刘皓然一紧张差点喷出来，急忙捂住嘴溜回车里，怕被摄像头拍下满脸的窘迫。
咳，可不是迷魂药吗，迷得神魂颠倒的。
副导演打了个手势，意思是差不多该睡觉了。
刘皓然坐在自己的被子上，开始脱衣服。
脱到最后一件秋衣的时候，羞涩的情绪又猛然冒上来。
他抱着自己的毛衣，头枕在膝盖上，偷偷去看旁边的男人。
潘月明解开开衫的扣子，露出一套蓝白相间的居家睡衣，慢悠悠地爬上被子，睡衣领口有点大，露出脖颈处一条红绳，晃晃悠悠地摇着，不知道下面挂了什么吊坠，红绳衬得肤色白皙干净，引得人就想往里面看……
刘皓然赶紧把眼神收回来，靠，又忘了这是在上节目。
潘月明看他还抱住衣服愣着，很自然地伸手往少年腰上拧了一把，“坐着冷，睡了。”
男人的手指微凉，秋衣又太薄，腰间骤然下降的温度让刘皓然一惊，身体一抖，恍惚之间，男人捏过的部位反而热辣了起来，热流再次直冲脑门。
一转头撞见男人依旧笑眯眯的脸。
“潘老师你偷袭我！”
被冲昏头的少年红着脸，大着胆子也偷偷去捏男人的腰，男人也不躲，任他捏了一大把，自顾自关了灯，钻进被窝。
刘皓然躺在被窝里，回味着男人腰间软肉的触感，不同于自己的精瘦，他柔软而温暖，和他的人一样，像一杯热乎乎的牛奶，嗅一下指尖，还有淡淡的香味，不知道是哪一款香水，蓬松婴儿的味道，他又像一颗甜甜的奶糖。
刘皓然把脸埋在枕头里，试图平息自己的呼吸，降低自己的温度。
夜从所未有的长，难以言喻的静，他只能听见车外微微的风声，耳畔轻轻的鼻息声，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声。
他睡了吗？
他睡觉的时候，是什么样子呢？
刘皓然悄悄转过头去，男人的脸就近在咫尺，在夜色中显得很平和。他想起三年前在电影剧组的日日夜夜，这个男人紧皱的眉头和夜夜的失眠，现在的他沉沉睡去，是终于放下了很多很多吗？
他伸出手，想触碰一下男人光洁的额头，突然手腕被紧紧抓住了。
潘月明睁开眼，朝他做了一个口型：“晚上他们也在拍的哦，皓然不知道吗？”
“啊？”刘皓然大为窘迫，急忙想抽回手，“对对……对不起啊潘老师！”
手腕被死死地抓住，男人扑哧一声笑了。
“你真信啊？导演说过晚上摄像头是撤掉的，我检查过了，放心吧，”说着看向刘皓然，“还有你刚才想做的事呢，我是不会说出去的。恩？”
刘皓然愣愣地看着他，张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，他只能看见，男人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。
“所以呢，接下来发生的事，你也不要说出去，好吗？”
他看见男人的脸越贴越近，听见他沙沙的声音，魔咒一般让自己昏迷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，电影杀青那晚的宴会之后，发生了什么事呢？”
“如果想知道的话，”
“让我们重现一次吧。”
刘皓然不自主地闭上了眼睛。
哦，奶糖很甜，很香，很好吃，一如既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