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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八】演员 (一发完)

【提醒:非原著情节!!!脑洞很大!!ooc都是我的!!!

我不是知道有没有人写过这个梗!有的话告诉我我改!】

 

 

我叫齐铁嘴,长沙九门提督齐八爷。

其实我不是齐铁嘴,我真名叫什么,我想你没必要知道,因为所有人都叫我齐铁嘴。

我是一个神算,我还是一个演员。

 

我无父无母,在街头成长。

从幼年开始,我就梦想当一个演员,能去电影公司试镜,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戏。

十六岁的时候,我在电影公司的片场,等着一个小的可怜的角色的上场,大概五分钟的镜头,我等了很久很久。

下戏的时候,有人找到了我,说请我去演戏,很重要的大戏。

我怀疑他弄错了,我只是一个三流小演员,演什么大戏。

来的人神秘地说,非你不可。

 

是齐家香堂来的人。

九门提督齐八爷,世人皆知,老八爷前年仙逝,惟剩一个一脉单传的少爷继承香堂和名位,齐家少爷两个月前跌入山崖,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和伤残的脸,他无法再抛头露面。

齐家的香堂不能丢,九门提督的位子也不能丢,找不到可以天赋足够的徒弟,便只好请我替他做一个人们面前的齐八爷。

“我看过你演戏,我盯你很久了。你和我的容貌、性格都很相似,你很聪明,一定能把我演好。”

“所有的算,我算,所有的说,你说。”

“我没怎么面过人,不怕拆穿。”

少年给了我一个虚弱又温和的笑容。

可能是出于对少年的一点同情,也可能是出于对生存的渴望,我糊里糊涂地同意了。

 

站在镜子前面,我梳好偏分,戴好眼镜,穿上长衫,我跟自己说,我就是齐八爷。

我努力地读《周易》,学算卦,我没有能铁口神算的天赋,但也不至于说话间叫人看出破绽。

香堂的生意一直没有断过,客人来了,先进内堂,齐家少爷在帷帐后看过,然后教我怎么给客人答复。

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
我的演技也一直在精进,我铜钱一撒,罗盘一转,掐指一算,客人的命数脱口而出,如云流水。

长沙的人们,开始叫我齐铁嘴。

一个乐天知命,能说会道的神算齐铁嘴。

乐天知命能说会道的是我,神算才是齐铁嘴。

 

那一天,齐铁嘴破天荒地从床上起来,在院子里艰难地走了几圈,然后神色不定地告诉我,长沙要有大事。

“什么事?”我有点紧张。

“天降贵客。”他喃喃自语。

我按照齐铁嘴的指示,在香堂门口摆好摊,等一个贵客临门。

那时的我还不知道,我在等的,不光是长沙的命数,也是我的命数。

那个贵客就是张启山,后来长沙九门首位的张大佛爷。

齐铁嘴告诉我,张启山能保长沙安瑞,我一定要助他成事,得他庇佑。

我很容易就吸引了他的注意,齐铁嘴成了张启山的挚友。

 

我以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,每天我在香堂里记下齐铁嘴算好的今天的卦象,然后等着张启山上门,或是拜访张府,口口声声地叫他“佛爷”,嬉笑怒骂地开始在他身边的日子。

不用投入太多精力,不用投入过分感情,我就是一个演员。

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,我会被日本人吊在香堂里,严刑拷打。

可能就这么死了吧,我想,幸好齐铁嘴安全转移了。

意识最模糊的时候,门被推开了,刀光血影之间,我看清楚了,那个身负数十刀只为救我的人,居然是张启山。

原来真的是天降贵客。

在新月饭店看到他背上的刀痕,我辗转难眠。

点灯的时候,我把所有的家当给了他,齐铁嘴并没有交代过,但是我给了,我心甘情愿。

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。

 

三点天灯,他诚心诚意信我如知己,两下矿山,他奋不顾身救我于水火,张家永远备着给我炖好的莲藕炖猪蹄,他永远都穿着睡衣懒懒地在卧室见我,他只对我笑得毫无防备,然后一拍我的肩头说:“老八,还是你最懂我。”

他对我的好,我知道,这份特别,我也知道。

我开始觉得害怕。

无论张启山想法如何,我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,我只是一个演员,披着齐铁嘴的皮,我终究不是齐铁嘴,我终究会被拆穿。

无数个深夜,我独坐香堂,盘算着下一次在他身边的表演,盘算着和他一起的日子还有几天我走不出这个角色,脱不下这件外衣。

 

张启山病重不知所踪的时候,我疯了一样要去寻他,齐铁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,他什么也没多说,只告诉我,你好好照顾他。

张副官很可靠,我们深入白乔,险闯古楼,终是带回了张启山一条命。

他又回来了,他又可以对我笑,又可以嘲我,怼我,欺负我。真好,我心想,我又要开始表演,去设计那些情节。

陷入幻境的时候,我牢记着齐铁嘴的嘱托,一定要带他安全地出去。拉着他四处奔走,其实我心里真的闪过那么一丝念头:和他永远留在这里吧,只有我和他,无需表演。

可能那是我人生中,最自私的一秒吧。

 

大清洗开始了。

我固执地把齐铁嘴送去了安稳的苏州,他身体不好,经不起这些动荡,而我不顾他的坚决反对,坚持留了下来。

齐铁嘴走的时候,只跟我说:“你陷得太深,你只是个演员。”

我知道,我根本没有必要留下来,陪张启山去面对那些腥风血雨,可是哪怕一秒,我都想留到最后。

不出所料,大清洗的铡刀升到了我的脖子上,张启山带人来抄齐家的时候,我很冷静地坐在香堂里,看着他,他的眼神很复杂,有很多愧疚,很多悔恨,还有很多别的东西。

我不再害怕,该来的终究会来,齐铁嘴最开始就说过,这都是命数。

 

送去批斗场的前一晚,我躺在牛棚里的稻草堆上,不知今后如何,我才想起来,我不是齐铁嘴,我什么都不会算,什么都没有算到过,这十几年的荒唐,如梦一场。

昏暗的月光下,门被打开了,一双手搭在我肩上,我转过头,看到一双熟悉的,明亮的双眼。

他望着我,叹了口气,轻轻地说:“我早就知道。你的演技这么拙劣,我哪里会看不出来。”

“我演技明明挺好的。”我笑了。

“呵,你还是这么能吹。”他也笑了。

“局势都不是你能掌控的。”我垂下眼睛。

“我不能掌控局势,我只能掌控你的命,”他匆匆地把一张纸放进我的手心,“都安排好了,你不走也得走。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老八,但是我能把你从武藤手里救出来,就没想过让你死。”

他走了。

我把手心展开,一张折好的船票,去巴黎。

深夜,我被套上头罩,五花大绑,去向一个未知的世界。

 


我坐在巴黎的街头喝一杯咖啡,咖啡很苦,风很冷。

二十年了,我还是没有习惯法兰西的味道。

小满给我捎过信,说大家都以为,齐八爷在大清洗里被秘密处决,谁都不知道,真正的齐八爷在苏州,而我在海外。

那年一别,我再也没有见过张启山。

午夜梦回,我还是常常深陷在他温柔的笑容里,无法自拔,不能清醒。

我想,我一直不是个好演员。

但这荒唐的十几年,也许是我演得最精彩绝伦的一场戏。

我还记得那张船票的背后写着:慕君之心,至死方休。

咖啡喝起来,好咸。

 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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